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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父亲

第三章,父亲

云尘喜欢平静的生活,也喜欢安静的待着,这并不是什么与生俱来的天性,也不是什么装逼耍酷的玩笑,而是因为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

在还不算大的时候,他也是很调皮的,是一个喜欢玩闹的皮孩子,但是在有一次和朋友们玩到很晚后,回家看到的却是父亲劳累了一天后又看到孩子不在家的那种疲倦与担忧,以及看见孩子安然无恙的回归时的那种放松。

云尘自那时起便发誓,绝对不会再给父亲添麻烦。

于是云尘不再惹事,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孩,安安稳稳的上学,生活和工作。

云尘十六岁开始试图找工作。

然而因为年龄的缘故,始终没有人愿意收下他,他便是先于街坊邻居打好关系,再到他们的店里“帮忙”,街坊邻居倒也是好心,明白了云尘的想法,再加上云尘确实卖力的工作,于是就频繁的塞给云尘“零花钱”。

父亲一开始是不支持云尘的行为的,但云尘极力坚持,并且一切生活费以自己的劳动所得后,父亲渐渐的也就放开了云尘。

即便是这样,云尘也依旧攒下了不小的积蓄,毕竟他平时都在减少自身的开支。

父亲的工作其实是很不错的,是一个市场营销的好手,就是平时奔波太累了,时常出现出差半个月的情况。

这个时候,家里也就剩下了云尘一人,空荡荡的家,更使云尘变得安静。

他喜欢一个人在家闲着的时候,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计算好父亲回家的时间,坐上一桌美味的佳肴,大声的喊到“爸,下来吃饭了!!”

这时候,父亲便会用愉快的声音接到:“好嘞!”然后「蹭蹭蹭」的跑下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口的嚼着饭菜,并喊到“儿子做的饭菜就是好吃!比外面的餐桌好吃多了!”

哈哈,餐桌当然不好吃。

而现在……

这些都已经是回忆了,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

父亲在每日的奔波与操劳中,身体素质不断的下降,并因为需要陪酒,导致脾频繁的出现病变,云尘一直想要帮父亲什么,但最多的也就是给父亲做上一些能够保养内脏的食物,然而父亲能吃到这些的时间,也就只有每个月的几天而已。

云尘很珍惜自己的父亲,因为他实在不想像当时看到母亲的去世一般看到父亲的棺材了。可每次当父亲出差回家后,那头上多出的几根白发就像是扎在心头上的毒针,脸上的皱纹就像是刀刃刻下的划痕。

父亲就算不认输,肌肉很结实,力气也很大,但就像之前说的,日夜的操劳是体现在身体内部的,也是能够从他的脸上察觉到的,这逐渐老去的痕迹,直直的刺入云尘的心里,他不希望父亲去世,就像不希望当年母亲的去世那般。

这个想法,想必很多人都有吧,就算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但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活的……稍微的再久一点。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悄然来袭,来的是那么的突然。

凌晨三点,铃声粗暴的捶起熟睡中的云尘,是父亲的电话,他原本还想发一下牢骚的,谁知道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父亲突然倒下了,他现在在中山医院,你快点来!!”电话里的声音显得相当的焦急,就像是真的发生了一样。

“你说什么!?”云尘着实被吓到了,瞬间就清醒了,一把从床上跳起,他不敢相信这个事情,希望是他的父亲在看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他现在正在手术室,医生说是肝癌晚期,总之你快点过来!”

云尘立马穿上衣服,连袜子也没穿,套上鞋子就冲出家门,马不停蹄的赶向医院。

当时还下着大雪,地面层积着厚厚的冰雪,可再冷的空气,也降不下云尘焦躁的心。

终于,气喘吁吁的冲进医院,在前台询问到父亲的病房,又一路奔向楼上。

找到房号后,见到了一群人正围在房门口。

他们注意到了云尘的到来,连忙上前告诉云尘事情的缘由。

今天夜里有重要的任务,父亲和同事们在工作时,突然昏倒在地,他们原本只是以为他疲劳过度了,但还是先将他运到医院,哪知其在医院已经做过几次检查了,早就测出了癌症,但一直不愿接受治疗,一直在硬抗着,只是不愿让云尘担心,这同时还瞒住了其他的所有认识的人。

云尘身子一下子软了,还好站在旁边的人扶住了他,才没有摔倒在地。

云尘从门上的玻璃窗看向空旷的走廊对面的手术室上亮着的“手术中”的红灯,一夜没睡。

四点多,灯灭,手术结束,医生走出病房,摇着头,拍着云尘的肩膀。

“肝癌晚期,实在是不行了。”

云尘如同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头顶冒青烟,彻底的承受不住这份重担,一直愣着,丢了魂一般,直到几天后,医院宣布病人去世……

云尘火花都没有看见自己的父亲一眼,他一直远远的盯着被送进焚化炉的那具看不清面容的尸体。因为离得实在是太远了。

回去的时候,心口一直被莫大的悲伤掩埋,称重的仿佛要将地面踩裂,直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雪块将它的身子掩埋了起来,它蜷缩在垃圾桶旁边,但云尘还是在这满天大雪下注意到了它。

冰冷的身子,如同僵硬的尸体,可依然没有断气。

如果父亲以后不在了的话,是不是可以有它来陪伴我呢?

云尘当时是这么想的。

于是云尘将它放到了怀里,没有在意它的冰冷。

“如果你死了,我就把你丢到垃圾桶,如果你还活着,我就养你到你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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